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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唐光年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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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目前观测到的最远的天体距离地球约130亿光年,对地球来说如此神圣的太阳,也不过是银河系中几千亿颗恒星中的普通一员。地球在宇宙中如此渺小和其他天体间隔着很多个光年,就像你和我之间的距离那样遥远,而此刻,有一束遥远的光从茫茫天外穿越宇宙,向太阳系飞来

当时这样的比兴手法在同人文里是极其罕见的。但它的意义并不仅仅是开创。

回忆开始于六岁的圣诞夜。 少年老成的温莎不太喜欢这样的热闹节日,脸色把仆从也吓退了。于是一个人在大街逛着,夜幕渐渐降临。 其实并不是不喜欢相聚和共享快乐,应该只是觉得别人的快乐流淌不到自己心里,愿意走进自己心里的人不出现,其他的热闹喧哗推杯换盏工筹交瘁,对自己来说就是浅薄且相当刺耳的噪音。我猜想温莎更愿意享受的是少数人的快乐,少到接近两个人的快乐。真处于这样境况下的时候,才能感受到自我的存在,会突然变得健谈起来。 这时候唐晓翼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像不少孤僻者的人生轨迹一样,一个乐观坚韧,桀骜不驯,倔强单纯的角色出现了,然后开始挑逗他们,然后“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朋友了” 这时候场景里必然打着光,天色一下子变好了很多,然后就一起放下架子,去做一些看起来很幼稚,将来怎么渴望也做不成的事情。像我自己的人生也是这样被改变的。 有的人过得很苦涩,因为她的诉求在别人看起来很简单,非常轻松就可以得到。实际上也只有她们自己明白自己为什么得不到,而且经常无能为力。 转眼四年之后,唐晓翼上体育课翻单杠摔了,醒来时候温莎和他奶奶守在旁边,告诉他他得了渐冻症。温莎紧跟着就中招,得了特发性间质性肺炎。匹配不到肺源就基本上可以准备后事了。 后来的事情我们都清楚。 唐晓翼是不怕死的,觉得什么都不干等死太亏了,去冒险有快乐又有意义,创立了羽之冒险队。 温莎是怕死的。 人们常说唐晓翼把生命增加了厚度,不在意它的长度,获得了一个不朽的生命。我想温莎不是不明白那个道理。我觉得唐晓翼能做出那样的决定是因为他本身就已经对死亡无所谓了,说的难听一点,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是已经对死亡屈服的那个。不是说耗在医院等死就是对的,我说的是,从他用这条理论来指挥自己所有行动的时候,即使他达到的高度再怎么让后人难以仰望,他的行动范围还是已经在死亡给他框定的圈子里了。但是温莎跳出去了。 温莎后来没有获得冒险队成员的身份,而是作为赞助者。应该也没有参与羽之队的主要冒险活动。我认为这应该是温莎自己的选择。这时候温莎应该还是对死亡有所不甘。其实也就像他所说的,我这么年轻,有这样的才华和财富,为什么要白白等死。这话的隐语就是自己不愿意不情不愿地死去,对死亡的畏惧是一部分,还有自己一直以来的期望。文章一开始也没有打算讲这种期望是什么,无论是作者还是温莎应该都没有明确的认知。但是这时候应该有身体的本能在警示他,绝对不要接受这种光荣的,鲜花铺满的死亡。这种死亡就像是你六岁那年那个五光十色的热闹圣诞节,那种虚头巴脑的东西从来就不是你温莎真正喜欢的。 两人最后还是分离了,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很少联系。分道扬镳。 也许这时候温莎胰管的骄傲和贵族作风没有让他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己对唐晓翼的不舍,但是他马上就要因此命运颠簸了。 天不遂人愿。温莎永久手段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肺源,身体却江河日下。等到他满面风尘拖着病躯来到生死丁学院,然后那个圣诞夜一起奔跑过的老朋友,他人生里为数不多的光做临终告别的时候,校长告诉他羽之队早就出海去了。 没办法接受 海龟岛上没有栖身之所,于是就去和红发会的成员挤了挤。乔治目睹温莎开始给唐晓翼打电话。温莎虽然听到唐晓翼的声音眼泪差点掉下来,但是条件反射地用以前老朋友大眼瞪小眼时候的音调问唐晓翼能不能回来。 心里倒是在默念,我很想你,你快回来一趟吧,来见我最后一面,医生说我快不行了。 唐晓翼那边迟疑了一下,温和地表示希燕已经病入膏肓,飞飞也快了,希望你能理解。这就是在戳温莎的肺管子。没等到那边说“谢谢你一直赞助我们,你是好人”这种话的时候,马上就开始拎着话筒抗议。 只管你自己人是不是,我是不是你朋友,是不是你从前死皮赖脸让我做你朋友的。你们几个发迹了连赞助者都不认了是不是?我没有绝症是不是?死期快到了牛逼是不是?告诉你我也要…… 他还没说出我也要不行了,见一面以后再也不烦你了的时候,唐晓翼先破大防了。嘴了温莎两句把电话挂了。 温莎蚌埠住了,他居然敢挂我电话了?然后再打过去发现人家还关机了。 我小时候读到这里气不打一处来。你老惦记你那d电话干什么,发个断行把事情说清楚不就完事了吗? 土土当年提醒我,说就算是这样唐晓翼真的会为了温莎,放下其他人的身体回来吗?这种决策本来就是为了表现温莎,没必要再把唐晓翼的形象进一步损害了。不过乔治倒是对温莎的突然出现和一系列行为很有观察。揣测他可能是不行了(乔温乔未尝不可),为了不打扰他,带着红发会离开了。 温莎一个人走在了海边小路,渡轮失期,路无车影。海岛上的寂静就像人生末年的种种经历惨不堪言。到天色欲晚,海风吹冷,雾气浓生,那辆亡灵校车出现了。温莎下车时想象车上小胖子那句“把生命永远留在人间”的话,看看耄耋的麻伊绝望的眼神。 关山难越,尽是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温莎想到了唐晓翼,从认识的那天开始对方的脚步就从来不曾为自己停留,踌躇之间又给对方打了几个电话。哀求多次无果后,恶人还是由伊戈尔来当了,嘴了温莎一顿后再次关机了。 这下彻底被抛弃了。这件事到死温莎也没有忘记。伤痕可以被时间掩盖,但是丢失的初心就很难再找回来了。温莎把手机丢出窗外,坐着校车一路抵达尤加特拉希生命城。 这几年唐晓翼过得是逍遥自在,因为有一切都在按照他预想的轨迹发展。埋葬了自己的队友后,带着DODO冒险队做新的事业。昨晚这次之后就可以按自己预想中的,挥手自兹去,病逝,一了百了,成就身后名,人生完满。 但是温莎的情况远远超过他的预料。在挂完温莎电话后他就认为温莎只是在发神经而已。甚至自己队友们一个一个因为绝症被自己送入土中后唐晓翼也没有任何惊厥,只是在多多他们用得着的时候才想起来,我还有个十恶不赦的混蛋朋友手上还有一件秘境珍宝,拿到了就能给多多他们凑齐浮空城的入场券。 说白了温莎的人生计划里无论是明面还是潜意识里,大多是为了唐晓翼设立的。至于唐晓翼的人生计划就完全没有他什么事了。温莎又绝对不是什么好脾气和不记仇的人。于是先发制人地挟持了多多,然后开始疯狂拷打唐晓翼,把前尘往事全都抖了出来。把唐晓翼拷打哭了,自己也是又酸又爽。只是正事不能忘,把长生的事情一提,唐晓翼立刻表示你们别相信他的鬼话。温莎神经疼得仿佛又听到了当年伊戈尔和唐晓翼在电话里的声音。不过有了底牌说话就是硬气。温莎扯开斗篷给他们看下面的骷髅。 唐晓翼震怒表示要跟他划清界限。 温莎说你爱怎么怎么。随即让他们用多多一行与羽之冒险队的成员做等价交换,看看唐晓翼怎么选。说白了几个人能汇集到一起去是奔着共同的目标,实际上对自己的连本带息的看护确实丝毫没放松过。温莎是不受束缚的。唐晓翼和众人都不一样,他们确实是没有勇气,也无法想象在生命中间做等价交换,用生命去成全和雕刻生命。 唐晓翼的回应也很果断,面对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就给了温莎一刀。贴近心口没狠心刺下去,这时候脑子才转过弯来,想起来从前那通电话,心里觉得不对劲,但还是在车厢动手打成一团。一片混战。 曾经流光溢彩的光在宇宙万物阻碍下失去曾经的颜色,灰暗淡漠。只有它的速度一刻也没有减少。 事情按照我们已知的情况不断发展,发展到生命城里的一幕。 温莎能够领悟到,多年的感情是比不上每天见面产生的情感的。唐晓翼身边有洛基,伊戈尔,希燕,于飞飞,唐雪,亚瑟,还有现在这些人,还有数不胜数的人。自己对他来说确实算不上什么。温莎命令装扮成羽之队的几个人走出来,唐晓翼明知是陷阱还往里面跳,为他们颤抖地栽进去了。这样的待遇永远不属于自己。温莎心动如绞,转而把唐晓翼带进树洞电梯中。见唐晓翼在沉睡,极尽卑微地为自己做过的每一件事道歉。事实上自己是因为他的离开方寸大乱,也是因为想见他最后一面,才做下了所有的事。自己觉得自己对他是很重要的。可实际上他失去了一个朋友会有更多当朋友上来替代。像自己这样没有太多价值也不太懂事的朋友,早就应该在他的群落里被淘汰了。可是自始至终自己承诺只有这样一个最好的朋友不离不弃。 温莎苦极反笑,离开了房间。手下们把多多他们围上。温莎想不明白这群被作者削废了的人到底是哪里比得上自己了?随随便便是个人都能跟他唐晓翼鬼混骗骗我鬼混不得?温莎盛怒之下下命令把他们几个都扔进泉水。这时候英雄出来救场,唐晓翼伪装妥协,温莎的感情超越了理智,但是他命人把唐晓翼搬到泉水旁边时,对方突然挣脱了,不顾安危越下泉水,一刀割断了生命树的神经元,同时意味着温莎的生命真正走向了尾声。温莎被彻彻底底地摆了一道。 墨多多一队人带着学生离开了这个今天不属于她们的舞台,温莎这时候再次出现,有些麻木地对着泉水水底喊,“我以前打听过了,这泉叫密密尔泉,泉水可以治你的病,你放心,你不会死了,我废了好大力气才把你引到这里来,我承认我是骗了你,可,这是最后一次了。请你原谅我吧,对不起” 温莎彻底消失。 唐晓翼醒来后,乔治打假赛终于结束,开始代表作者跟唐晓翼说话。要不然就没办法解释,明明乔治看清楚了一切却始终对唐晓翼一字不提结尾突然大爆发。他把所有事情都解释了一遍,没有隐瞒“一切都是为了让你没有任何负担地活下去”这一可能的终极目的。 一席话把唐晓翼说得拨云见日,茅塞顿开,说得当即心如刀绞,哭得昏天黑地。 于是温莎所有的好处都被从头回忆起来了。唐晓翼对往昔的失忆仿佛刹那间痊愈了,没能履行承诺带温莎去周游世界,也没能在温莎面对病痛时给他陪伴,以至于他一个人面对了所有的危险局面,呕心沥血地收拾残局,毫无尊严地披着小丑的服装把这出荒谬的戏剧演到曲终人散最后直挺挺地面对死亡。 我其实觉得乔治没必要谴责唐晓翼什么。毕竟在过去的时间里,唐晓翼大概也做到了他认为能做到的最好,满载了荣誉和骄傲。海龟岛在下雨,唐晓翼的哭喊在上空回档。彻底物是人非了。原来骄傲尊贵的,化成骷髅枯死成灰,原来不可一世的,涕泗横流肝胆俱碎。不染尘土的生命末尾,浑身粘上浊臭的污泥。陈放功绩的高墙竖立着,细细看来却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在这场命运的玩弄里,每个人都得到了最差的结局。 唐晓翼觉得自己不能再那么自私。曾经他为了自己探险,为了团队,为了世界冒险协会探险。这一次他决定去履行作为一个朋友,一个身系羁绊的人的责任。他要去找到温莎(鉴于鬼影迷踪的虫洞技术+坍塌的生命城中没有找到温莎的遗骸)。 在很多很多年后的一个圣诞夜,青石板路上走来一个老人。大雪落下来,老人走到一个亭子里。天空和大地都是白茫茫一片。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那束光穿越了看似无穷的阻隔,穿越了渺远漫长的年代,终于降临了地球,终于在他身后爆炸。流光溢彩,光辉夺目。 一切都结束了。

做一个万人迷的朋友是很艰难的。唐晓翼在本文中做的,相比于其他某些把别人情感当餐巾纸,用过了就用过了的主角来说堪比圣人。但是十一年前我真的自己一个字一个字地去读,观察他的行为的时候,还是气得暴跳如雷恨不得把他揪出来打一顿。 其实很多人也就像这样,要求的是一个看似很简单的事情,可是这件事对我们残破的生命来说是一个支柱。而且这件事往往要还要花费很大的代价。唐晓翼在原著和本文中一再提起生命的尊严价值大于保持生命的长度。我觉得本文给予了一个更高的层次,超越了原著的价值观高度。生命的长度是一个架子,生命的尊严是另一个更好看的架子。在这个世界上是有比他们更重要的东西的。那就是不违心,用自己的一切去顺遂自己的心意,把不可能变成可能,去创造一个奇迹。

这个故事完全可以被简化为“我臆想的朋友”“舔狗的一生”,但我依然觉得他的死(我倾向于他死了)和救赎是有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