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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g 17, 2020

在我隔离结束的前一天早晨,我梦见回到家中后一如往常那样无法入睡,但我的安眠药却随意散落在白色棉被因为靠它取暖也靠它取得隐藏和安全感的身体随意蜷伸而形成的沟壑里。捡起来,按照平时的剂量吞下去。苦瓜一样的味道。我要入睡,我不能让爸妈发现家里多了几粒效用不明的白色化学物。我不能让他们怀疑。每一个物品都有可能带来臆想出的凶吉。假如我带了一只小狗回家,他们可能跟我争论家里适不适合养狗这,而假如我带了一只乌鸦回去,焦点则变成了这个家里以后的厄运是否该由我和一只黑鸟负责。对,所以即使在梦里我也知道绝对不可以让他们发现我往家里带来了安眠药,带来了失眠的神经,带来了失眠的不寻常。梦是模仿死亡的睡眠里对生活的复习和预演,以及通过脑电波的活动创造出的另一场时空。

醒来之后我立马将锡箔纸和塑料壳之间的药全都掰出来,装进普通维生素的小瓶子里。我提醒自己,这个小瓶子要随时带在身上,哦,随时揣在兜里,不可以像餐巾纸那样随随便便丢进洗衣机里搅得稀烂。总之不可以让他们发现,眼前这个我是一个药物管控着的我,早晨在抗抑郁药的效果下开始流动今日份量的低沉但安稳的情绪,夜晚在延长的清醒里依靠安眠药进入意识的无情绪和无意识的有情绪。他们如果知道药物如何将我规范成一个“正常”的人,那么也同时会看见那个“不正常”的我,每天不吃不喝,在乱成垃圾场一般的寝室里一动不动地倾心幻想死亡,或者夜里两三点的时候出现在山间公路的行道树下,给钟楼上的时间拍照。

我要展示出的我必须是一个“正常”的我,一个单向度的我,一如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展示出的良好姿态。我甚至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如何维持着这种“正常”。藏匿起以任何方式维持“正常”的痕迹就是“正常”的一部分,比如隐藏起药物。他们会对“不正常”加以批判,以强化自己的正常性。但我可以在心里暗自嘲笑他们,因为在正常与失常之间,如果不是他们自己也带着一串隐形的失控,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从诸如药物之类的暗示里看见一个活灵活现的人在她背负的文明里想方设法掩埋的疯癫呢?所有人都明白,你可以尽管以任何姿态在房间里与另一个裸体打架,但一旦打开房门,你可能就必须注意领口是不是太低,或者裤子是不是太短。这就是划定“正常人”与“神经病”的界限。“正常人”要一直“正常”才算是“至少到现在还正常”,但“神经病”只需要疯癫一秒钟,就已经在当下与将来的时间里被剔出持续的“正常人”范畴了。

所以我只能要爸妈关心“前几天因为桃子过敏而肿起来的嘴唇好了没有”这种废话问题,适度地。尽管沉溺自杀或者习惯失眠都是和嘴唇红肿差不多的过敏,但过敏与过敏之间也有被允许的过敏和不被允许过敏的区别。他们其实理解不了,或者说不愿意相信桃子过敏并不是它表面的绒毛造成的,也同样不愿意相信我的所谓“失常”并不是我无时无刻暴露和所有人都泡在里面的空气造成的。他们喜欢有理有据地乱归因,为了科学以外的需要。氧气浓度偏高或者偏低会导致加速衰老或者呼吸困难,但我的症状根本不关空气的事情。过敏就是过敏,过敏就是咬了一口桃子之后的嘴唇开始泄漏我的心跳。反正脑子里的问题和心脏里的问题都很重要,但脑子里的问题就不能算问题,只有心脏里的问题才是问题。有一天我要把桃子的果汁涂满全身,既然跟空气没有关系,那让心脏能从任何地方掉出来。就像药已经吃了,我就尽管以为自己可以熟练地在人世间与人世之外的空间里蹦来蹦去。今天的我很正常,正常到去考虑明天。放屁。我唯一可以考虑的是吃不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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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ct 23, 2020

其實最近生活很波瀾不驚,起居,閱讀,遊玩。獨自存在,儘管不能說自得其樂,像是情緒平穩的大調提琴曲。

健民教授曾言,從監獄離開,步入現在的香港,即是步入一個更加隱秘而巨大的監獄。

的確。我算是麻木,經過點提之後才頓然體會到二橋所意指的銅墻鐵壁。

監禁逐步逐步滲透進日常生活平凡的每一處,大部分時間不知不覺蠶食我,偶爾像是tom and jerry裡《指揮家》那一集,交響樂演奏現場不斷有人莫名其妙就掉進地下。

原來在虛無、荒謬與恍惚的間隙之中生活即是對坐監的練習。

知道自己的思想,所謂違背律法的場所,已經如此,並且將持續如此,便確信如此提前適應已然是自我構成的一部分。

對一草一木更加憐惜,也有意識地與人疏離。像是自由。

開始持續寫作,恰巧我滿腦子思維的碎絮在秋天都還找不到落腳的泥土。

以為追求神性的沐浴是救贖,到底還是友人所言,在此度神性太過虛無縹緲,哪怕只要人性稍微充沛一點點,就知道何時屬於生死了。

當時說起,是關於詩人海子在89年的春天臥軌一事所包含的時代斷裂意向。近來隱隱約約發掘在抵禦物質所展露出來的腐敗裡,對於自殺方式的選擇竟然映射了自我與歷史的意向。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對此寫作。

昨晚與師弟相送,他說起這次離川仿佛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從香港回來了。匆匆,匆匆,不知歸期,為何呢。連離港的航班也不經覺永遠停止了。一切仿似分崩離析,不過悄無聲息。

靜悄悄比宏大場面更令人毛骨悚然。

仿佛有個審判日在迷霧裡漸漸顯現,而我看不到其終極樣貌。

最近好喜歡ellen吉他彈唱的《遊樂場》,林夕作詞。

你與我仍心跳 一切都不重要

你與我仍相信 如何不得了

煙火最後也會退燒

最繽紛的花園遊樂過 但求動心

就算是世間末日

撫心自問 都想秒秒驚心

最寬廣的公園遊樂過 為何認真

若我尚佔一席位 都想入座

觀賞這個驚險人生

jerrybecode commented 1 month ago

換氣/照明/取暖

Oct 23, 2020

铩羽而归,比如一个月之前的今天从香港飞回成都,在新津山里的酒店隔离了十四天,然后回家。半年多时间,或者说从二号桥打催泪弹开始的那一天算,快一年的时间,冬天像老妪下垂的乳房,松松垮垮,而后三个季节颇有“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梧叶已秋声”的恍惚感。只属于我的时间和物理时间错位,绝对静止,相对飞逝。疯癫。

空间上也处在一个与环境分离同时向自我内部无限坍缩的幻境里。所谓问题意识无可安放,对问题的意识构成问题本身一部分。“吹哨人”与23年终究来临的判决书造就的灰烬与焦土尚可在隐蔽的公祭里存放碑林和鲜花,真真切切面对被公权力吞噬的恐惧的时候,却陷入无人言说的沉寂之中;反而是理智在极限冷静中被日常经验回光返照般的浮现淹没。

在某个可感的层面很幸运,不仅没有到面对便装公职人员嘘寒问暖请饮茶的设想,甚至连电话都没接到一个。转头看来当初的惶恐很可笑。但所有赛博空间都清理得干干净净然后连夜离开的经历也是真的。在光怪陆离的圈里打转,似曾相识,但越熟悉越困惑。第一次迷路是迫切找出口,反反复复在同一个地界来回就怀疑是不是鬼打墙了。

不能说是荒郊野岭,但是确实萤火虫比太阳光更能引起乡愁。十字头倒数第二天几乎下笔如有神一样写完那篇《西西弗斯絮语》,最末一天被困在街上。我他妈只是要过生日了出门吃个饭。这里出不去,那里出不去,最终干脆走上天桥看着催泪弹在视线下方爆炸,人群像觅食的麻雀群一样,惊慌散开,又逐渐汇聚。反反复复。习以为常了,我在二楼吃晚餐,即时新闻传来楼下胡椒喷雾和抓捕以文字方式呈现的事实。我或许也是别人的风景,一如下午时分坐在维园空地上神游,公园门外的桥下时不时现起黑旗,周边是演唱会灯光秀负责组一般的密集警车灯。同时间我旁边的五个外佣姐姐在跳舞,拍短视频,两个骑着滑板车的小孩互相追着在球场上打闹。难道可以随意奔跑的地方就无论如何都是近在眼前的天堂?风很舒服,懒得动了,要怎么样随便吧。催泪弹,催泪弹,催泪弹,烟雾升上天空,然后消散。“耶稣是主”,或者十字架下每个人都在雨中消失。

但还是滞留在过去的存在里以光和影作储存了。与之相伴的是十一岁的涂鸦,十五岁的笔记本,或者外卖纸壳和空调声音。“社交距离逐渐松绑”,社交网络逐渐放肆。一切按部就班。安稳。“寻衅滋事交出名单侦探间谍轻判陈情书撒谎”。去死吧道德学家。实际问题转化成形而上的困惑;枕头的柔软代替不了拥抱,更何况沉寂常常以使命之名蛊惑追求幸福的人,使其甘愿孑然饮雪,美其名曰并非修辞、结构与灵感创造了诗人,而是生存、死亡与悲悯成就了诗歌。

幻想的气泡比梦坚韧一点,所谓“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换气/取暖/照明”,今晚的厕所灯开关似乎很擅长迎合我的想法,或者在嘲讽我与我的现实 — — 呼吸不新鲜空气,六月飞霜,看不到隧道光亮的另一方。换气取暖照明?

冷气21度,清醒。

2020年9月5日

jerrybecode commented 1 month ago

Oct 25, 2020

荒謬、恍惚、虛無

許倬雲先生曾將普遍存在的四個宏觀面向放置在時間率的維度來比較,從「永恆」到「瞬間」,分別是文化、社會、經濟、政治。或許我正是形單影隻追逐「永恆」的失意者,在無法繼續趨向靜止不動的必然中轉身投入近了明晦交蔟之處紛紛擾擾的「當下時代」裡。誠然不是波德萊爾筆下那熱情洋溢的「當代人」,也與阿甘本所描述的「遊蕩者」有些區別 – —以一種新教徒般的無休止來反而保證自己的「距離感」。明晰與晦暗邊緣的曖昧,凝固與流動之間的異質,構成「永恆」與「轉瞬即逝」這同一時間體上空間的型態,以荒謬,吞噬一切的荒謬中得到表象 – —1. 荒謬作為一種常態;2.荒謬的全無為恍惚;3.荒謬的盈溢為虛無。

獨自置身於山水草木之間的運動是此表象在身體 – —感知主體的延展表達。

jerrybecode commented 1 month ago

15年底的旧文,昨天的梦里旧友来访

Oct 28, 2020

梦里追问自己何必如此六亲不认呢。大概爱恨的味道都像长时间用嘴呼吸之后舌头与上颚之间的那种苦味吧。可又静得身体和心都好安宁,是在深蓝色吐露港旁边的山路上。一部分温热。


在这十一月,本该是寒冬来临的时节了。若是衣不蔽体的人要抵御寒冬,大概是需要生火取暖的。而我就这样独自一人,穿着短袖浪,在异乡不知名的天空下,离群索居罢。

鸡与鸡蛋的先后之分,已无从考证,而关于此物种唯一仍毋庸置疑的是,鸡肉卷的灵魂,是来自鸡肉的。这大概是有着什么必然联系的。 自我远离成都平原后,鸡肉卷,竟成为了过去唯一能留得住的东西。

K君曾经无数次携我一同,去那个叫成都外国语学校小卖部的地方,欢欢喜喜地买鸡肉卷。 那时我们都还年轻着,有说有笑着,仿佛便永远地无知着,就好似那时的天空灰霾着,却又掩盖不了这地面的颜色,仍是千千万万的互相交织着。 每日晚饭后,我便在逼班的后窗,抬头仰望着不透明的天空,盼望一个湛朗的明日;或是在诶班这埋头苦干,同我一样不知明日方向的人群一般写着似乎无休止的作业,既连深深的悲哀也不觉了,只是麻木着,继续麻木着。 这时我是常需要注意有无叫我名字的声音的。若是有,无疑则是K君来了。 后来听我的道友Z君说,每次望见K君的时候,K君的脸都好似羞赧着,大概是生活这甘洌的酒,觥筹交错得太厉害罢。 待我走出这深绿的门,K便拉着我的手走去。这一路上有说有笑的事情,我竟不记得几许了。能有什么记得的呢?不如每一次都速速忘却了反倒是更好。 K倒是很能吃的。常常是我们从小卖部出来了,走到楼前广场,K吃完了第一个鸡肉卷,便要回去买第二个。后来,小卖部阿姨竟然记得了她那句话: “阿姨,我要一个很大很大的鸡肉卷。”

K对鸡肉卷的痴迷程度,竟到了要结婚的地步。 我记得她跟鸡肉卷许诺婚约的那一日。她轻轻地说, 王靖雯,我要跟鸡肉卷结婚。 当此时,我的脑海里竟浮现出生物书上的图片,就好似这句话至今仍挥之不去。 那便是鸡肉卷的形态也怪了!竟能让好端端的一个女孩子要如此信誓旦旦地许下婚约!我全体震悚着,震悚着…沉醉在其中无法自拔了! 于我之精奇,当即剪下鸡肉卷配料表,赠予了这要跟鸡肉卷结婚的K君。

后来,那便是见到K君的最后一日了,那深沉的教学楼里人稀稀疏疏地走过,一切漫不经心就就流逝了,并且一去不返。 我搂住一大堆零食准备走进K君的教室,说来这几年来都是K君找我,并不见得有几次是我找到了K君。我见K君脸上有些许泪痕,手上脸上还有鲜红的血迹,自是大惊,连忙问K君这是何故,K君却沙哑地说,王靖雯,这么多零食,你可是要包养我?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这便像极了跟鸡肉卷结婚,接不结婚,鸡肉卷五块钱一个又有谁可以改变这样的事实呢?只祈求小卖部慈眉善目的阿姨多进点鸡肉卷罢! 那日,我们一同坐在K君逼班的教室里,她匆匆忙忙写着我的同学录,我还在讲我跟室友说梦话的笑话;K君还要去买了两桶合味道,大桶的红色,以前从未接触过的。K君当是顾念着我罢,她的泡好了,我的仍旧没有泡好,K君便将她的先给我,自己抢去了我仍旧没有泡好的方便面。这倒使我感激不尽了。 K君缓缓道来: “王靖雯,我大概知道和鸡肉卷结婚是什么意思了。我翻了一下生物书。好猥琐呀。” 我表面竭力平静着,心里却奔腾而过的,是千千万万的草泥马。 不过转念一想,这是知道的里,那便知道了吧!若是永远不知道,才是可悲了!

想来,那日的鸡肉卷,也就成了我在成都的最后一个鸡肉卷了。那以后,我便预算着,这一切终将是要变成文字的,不如就让它静静地躺在我们的眼里,正如一切诉说的言语都已经远远地离去,唯有消失的才能穷尽生命。 而那深灰色的天空以及鸡肉卷的味觉呢?都已然不再能失去更多,如同在这异乡的天空下,思念好似夜晚一般毫无征兆地漫进大地,流淌着深沉的爱,娓娓道来时,便成为永恒了。

2015。11。20。

arlington, tx

jerrybecode commented 1 month ago

西西弗斯絮語

昨天從凌晨時分開始有一種「大病一場」的體驗。倒不是說身體上有什麼明顯的徵狀,只是精神在幾乎崩毀的時候身體也就隨之倒塌了。不過也算通過自身與原著相比十分另類的經驗體會到了 juduth butler 說「靈魂是身體的監獄」。

我自己明白任何精神類藥物對於此種「徵狀」而言只不過是工具性的。更深層次的問題在於,對於一個被現代社會科學塑造的人,體驗「社會現實」無法輓回的崩潰,就如同一位藝術家看見自己一生所珍視的精美水晶杯被銅牆鐵壁撞得稀爛一樣。被賦予自我意識的意象實體的破碎,比肉體的直接消亡帶來的痛苦更勝一籌;甚至,出於關懷的考慮,我始終認為社會現實的破碎比任何一件藝術品的毀滅都更加具有災難性,因為藝術品的指向終究是歷史,而社會現實的潰爛則關乎聯繫廣泛個體的未來。

當然,不止於此。在我過去大概的十年時間中,啟蒙是在對「全球化」懷有熾熱希望的知識體系裏完成的。我的啟蒙不僅是一句「立學中華,語通世界」,而是還來自於背誦馬丁・路德・金的 i have a dream 時看見錄影中那位沈思的白人小女孩,來自於獨自饕餮列儂的 imagine 的夜晚,來自於黃家駒在紅磡體育館唱出「可否不分膚色的界限,願這土地裡,不分你我高低」時高舉的牛角手勢⋯⋯當然,更有種種無需枚舉的生活經驗。

其實,作為一個千禧年出生的城市居民,經歷這些「驗證」是一種必然。與其說對於「多元、平等、包容」,以及「全球化」的「孖仔」「現代化」所歌頌的「文明、理性、民主」的信念是一種「生活經驗綱要」,倒不如說,它們本身的侷限也為經驗所必然導致的「反經驗」帶來了反思的基礎 — – 這個反叛的過程標誌性地開始於我讀完彌爾頓的《失樂園》不久後一堂幾近洗腦的宗教課上不經意讀到 lyotard 說「postmodernism is against metanarratives」時熱淚盈眶的瞬間。

但這種「反叛」究竟是何種「反叛」?我想我絕不是在全然否認「全球化」與「現代化」的種種信條 — – 這種作法與不經思考的擁護無異。或許,曾經讀到對《雙城記》裏 sydney carton 的自殺的評價可以很準確地描述我的「reflective detachment」:「作一個當代人,就是要調動自己的全部敏銳去感知,感知時代的黑暗,感知那些無法感知到的光,也就是說,感知那些注定要錯過的光,感知注定要被黑暗所吞噬的光,感知注定會被隱沒之光。在此,當代人,用本雅明的說法是,正是因為絕望,才充滿希望。在這個意義上,當代人就是脫節之人:與時代的脫節,與時代之光的脫節。對時代的光芒不敏感,而是對時代的痛苦,對時代脊骨的斷裂異常敏感。」

這種「對時代的痛苦,對時代脊骨斷裂」的「敏感」其實說不上是一種敏感,如同當思考海子在 1989 年的春天寫下遺作「你所說的曙光究竟是什麼意思?」然後完成包含「斷裂」、「踐踏」意向的臥軌自殺時,所動用的並不至於「神性」,而只需要一點充沛的人性:就拿我如今的日常來說,進中大校園的檢查站、已經看上去和監獄無異的二號橋⋯⋯以及最突兀的,前幾天善衡在校巴站一直等待二號線,直到錯過了一輛從我眼前開走的 B 線才突然意識到早就沒有的二號線代表著一個新亞人曾經每天重複無數次的活動消失時那種「日常的崩壞」,讓我有種墜落感。

但在我看來,這種「墜落感」並不能完全地用塗爾幹或者默頓的「失序」來解釋,雖然它們在一個已經足夠大的範圍內完成了自身的任務。我現在更加認同的框架是,最「觸底」的越軌行為「自殺」,並不只是心理學或者社會學上某種「生理」或者「結構」所帶來的的後果,而是哲學的終極出發點。

所以,僅是我自己的各種「病徵」,完全可以用另一段對於 sydney carton 的評價來概括:「我周圍一切事物的萎靡不振和我自身的萎靡不振非常合拍。一切事物的萎靡不振使我更加萎靡不振。我陷入了憂傷的深淵。但這種憂傷是鮮活的,充滿了思想、印象、與無限的交往和我靈魂深處的半明半暗,使我不希望從憂傷中解脫出來。這也許是一種病態,但這種病態的感覺是一種致命的誘惑而不是一種痛苦。我決心從今完全投身於此,決心擺脫任何能把我從中脫身出來的社會,決心在我遇到的芸芸眾生中用沈默、孤獨和冷漠把自己包裹起來,我在精神上的孤獨是一層庇護,這層庇護將我和人類隔絕開來。從此我將只能看得到詩歌、自然和神性。」

這種超然的、「只能看得到詩歌、自然和神性」的「頹廢」,或許正是加繆筆下的「荒謬」:無非是在想象力的宇宙中,一套隱喻吞噬了另一套隱喻,通過言說托付在時間軸上。「原來預備教我一切之科學卻結束於一個假設,其清晰淹沒於隱喻,而在藝術作品中化解了它的難處」。「存在」與「臨在」的鴻溝構成希望的荒謬中,落下細碎的星屑凝視著鄉愁意識,流動著便成了我。在萬籟俱寂里,唯有頹廢的回聲在振動。決意在墮落中通過痛苦的震顫來譜寫詩歌與音樂,創造虛擬的時間,消解所有拼湊起來變換無數的意義和邊界,直到我的悸動不再有「我」,而只余符號的碎片在浮動。如此,徹底墜入黑洞。

而至於如何回答「真正嚴肅的唯一哲學問題」,絕不止終結於讀完一本《西西弗斯神話》。這個過程我一生未必完成。但就目前這個細微的冰川上,我的想法大概是在回答韻青的「世界還有希望嗎?」時所寫的那樣:當意識到自主意識對生存的環境表現出強烈的渴望,卻發現世界既混沌又非人性,於是自己成為一個「異鄉人」的時候,是否真誠地承認這種荒誕? 即,在火焰熄滅、溫暖景象消失的時候,是繼續創造連綿不斷的火焰,還是選擇肯定這片灰燼? 至少對於我來說,徹底撇去「希望」,反而是一種無所顧忌的自由。

wjw

2020 年 5 月 23 日

「囍帖街」與皇后大道東交匯處

jerrybecode commented 1 month ago

自殺形式的意象簡析:燃燒、斷裂、墜落(初稿)

Oct 31, 2020

(一)

主體(subjects)對任何器物 — — 物質或映射的實體 — — 的吸納與運用,都有其背後歷史性的脈絡;同時,器物本身作為意義製造與傳播的媒介,亦具有其獨立於流動信息的器格 — — 同樣地,雖然自殺從來是人的歷史的一部分,但不同自殺行為對於自殺媒介的選擇,也在冥冥中順從著此規則。

發現如何使用火之前,自焚無可能;大地上不曾出現鐵路翻山越嶺時,從無臥軌一說;而也只有城市裡出現林立的高層建築,跳樓才成為了自殺的一種選項。也就是說,看似隨機的自殺方式,在自殺主體的選擇之外,更在或許不被察覺的層面上印證了器物、主體、他者之間的關係 — — 使用火,自焚,具有觀看者與被觀看者之間視覺上衝擊性的宣示力量;在通常遠離人群的鐵軌上被大型交通工具碾壓,有背負,且同時背離喧囂空間的環境中,體現出自殺主體死亡意識中的溝壑般的斷裂;而通常在市區發生的跳樓,則蘊含著向繁華撞擊使自身回歸荒靜的意象。

(二)

自焚的燃燒過程由於其產生的視覺影響而通常具有向外延展的力量,或者更確切地說,廣義上的政治性。可以說,正是因為政治對個體身體的掌控,個體才被賦予了政治主體性,並且使得個體成為政治的客體。作為任何政治身份實體,無論其為奴隸或主人,公民或官僚,只要個體的身體還具有存在的內在主體性,即使是被諸如驅逐、流放等方式強制解除個體與結構的政治關係,也無法消除個體與政治的聯絡;同時,主體對政治權力任何形式的派生互動,到底來說,無法有「反抗」與「脫離」的兼存。

由此,自焚具有這樣的意象:對於自殺主體來說,痛苦且持續的燃燒使其死亡獲得了化學變化所產生的宗教光環:為某種「神聖」的價值使自己的身體遭受延長的痛苦,不僅以主動選擇死亡的方式徹底斬斷政治權利在自殺主體上對其進行操控的可能,更以涅槃般的方式對曾經的政治權利表示最絕倫的藐視 — — 作為客體,「我」不僅有對自身狀態的自覺,更以徹底毀滅的方式來否決任何成為權力行使場所的可能;對於觀看者而言,火光本身已經不再是普通的燃燒現象,而是通過光亮、熾熱、氣味獲得呼應著遠古太陽崇拜所帶來的感召,並以純粹的原始感官體驗與製造這些「五蘊」的自殺者形成肉體的聯結與精神上相應的共同體。如此一來,自焚的主體徹底脫離了原先的政治身體,而創造了截然不同的開放空間 — — 一種生命之外的互動關係,甚至使得任何特殊政治訴求都依附在自我燃燒本身的光環之下而忽然顯得微不足道。

(三)

而借助物理變化的另一種自殺方式 — — 臥軌,雖不具備自焚那樣的延展性,但卻指向了更加廣闊而沉寂的終點,進而實現對某一特定政治議題範圍的超越,愈發接近對集合式終極關懷的拷問;換言之,相較於向外伸展的自焚,臥軌更像是當代人對深淵的內向凝視與洞悉,以軀體的斷裂方式模仿明與暗邊緣的裂痕,並在暗之中注視明亮處的無聲與寒冷,使暗處的被感知到,明處的不再背負所有關於刺眼的討伐。

考察仍然從器物開始:軌道交通是人類於科學革命擺脫伊甸園母題之後在空間上對彌賽亞時間的留戀式嬗變 — — 這像是逐步蛻殼,而非決然的「脫胎換骨」 — — 如同大多數溫和變革的發生那樣,免除山崩海嘯的巨大儀式感,鐵軌以盤虬臥龍的姿態取締了原本社會空間的秩序,在時間與空間的比率,也就是速度上,創造了從前未曾有過的節律。時間表甚至因此出現,並且對人類在空間上的轉移提出了新的要求範式 — — 某種集體的、固定的載體,替代了個體的、半隨機的路程,但這時空隧道般的裝置,卻也同時弔詭地將人類置於脫離原本熟悉的生活空間細微而無孔不入的不安與恐懼之中。

痛苦、撕裂,同時無端的沉寂 — — 如同羅蘭所言,「讓時代的矛盾在自己身上活出來」 — — 讓飛速穿越的連續體將原本的完整身體分隔為從此不再相連的部分,如同所有二元對立這樣最根本形式的矛盾一樣「靈魂飛翔天空,身體回歸大地」— — 在死亡的同時獲得既定的融合,構造出彌賽亞最反叛的追隨者;火車經過的郊野時常四下無人,最為淹沒一切的時空秩序卻在個體生命跡象消亡的同時解除了其的固執,從神創造天地到最終審判的敘事不再是唯一的歷史 — — 時間線也進入混沌但包容一切的無序之中;他者的旅途,已成為自殺者洞悉深淵的洞穴——最為深邃的泉水映照出最清晰的天境,有如時代之於個人無法消弭又令人流連忘返的詭魅。

(四)

從高處,尤其是城市化的標誌 — — 樓房,縱身一躍,則更像是復刻了某種渴求回歸遠古時期清輝星象的鄉愁。從非純粹功能性語言蘊造出想象開始,圖騰崇拜,占卜,人類就獲得了一種隱蔽的謙卑。這種謙卑制約著所有表達與被表達者保有對幻想中的存在物與未知中的不確定性持曖昧態度:渴望與恐懼在星雲之間穿梭著共舞,當下又同時以過去的神秘語言符號昭示未來。

這樣的景觀後來在城市中以高度吻合的形態呈現出來:樓屋作為人類的產物,擁有反人性的體積,不過同時是人類遮風避雨的容身之處——巨大的星球體,在人類的眼裡卻又成為了微觀的光源;而燈光,同樣是城市的符號,無不暗示著操控者脫離原始環境後想要試探性地破解古老神明的秘密,又有意識巧妙地遵守著作為塵粒那般的矜持。燈火一張一翕,流露出對光年之外未知星球的寄託。

其實,只需要借用樓屋本身改變與土地、天空,以及宇宙中其他存在的位置,就已經進入了更近外太空的位置。俯視城市,便是從車水馬龍的交替之中抽離出來,獲得一種全新的興奮。這時,被建築物扶持與束縛的自殺主體被激發出類似於能源充盈的快感之中,被賦予了悲傷與喜悅:知道自己從何處而來,也不必恐懼即將去的地方,因為此時的視野已經使我明白,寄託鄉愁的地方與鄉愁寄放的地方,本來是從未分離的整體。這時候,以墜落的方式邁進死亡——演繹大爆炸之後萬物朝向更遠處不可逆轉的逝去,身邊任何的碎片在無邊無際的浩瀚中翻湧,但我已獲得了永恆的寧靜憩睡——如同從來那般。

2020年 秋

jerrybecode commented 1 month ago

好想…

Apr 26, 2022

好想自己糟糕的時期快點結束,轉運啊

好想天氣涼快一些,或者可以一直吹空調;想香港有很多秋天

好想回成都,想去見見那些舊的,新的,就當是巡禮。想和jy一起回去,去走一走,看看我鍾愛的,與屬於童年的

好想一直躺在jy身邊,什麼都不做也很幸福

好想畢業之後攢少少錢,從洪水橋出發,一直走呀走呀,走去藏地,走去昌都,林芝,拉薩,然後成為那裡的熟人

好想知道在路上吃青稞,酥油茶(糌粑!),牛肉的感覺是什麼。要有一些水果呀

好想有自己的自行車,和來往的平路

好想吃李姨做的蛋糕。還是1塊5一個嗎?十幾年應該漲價了。想第一口把那層深棕色的蛋糕皮咬下來

好想吃墨西哥味道的小龍蝦,煮土豆,煮玉米。想悄悄地,不被發現,回到德州看看

想和貓咪們成為朋友,貓貓可以在我身上睡覺,我可以玩貓貓的下巴。但是我們沒有贍養關係哦

好想和傑瑞成為朋友,喜歡傑瑞,可愛機靈好玩的小傑瑞

好想去交換的朋友們快回來,告訴我她們看到了什麼,要是以前的地方還在就好了

好想往雪地裡跳;想去Yosemite看巨大的紅杉樹,和pika們打招呼。好想住在樹上!

好想討厭的人趕緊滾光光!

好想裸奔,好涼快

好想在中大出版社的榻榻米那種地方工作,和文字打交道,不用我一直產出,但平時可以寫寫輕鬆諧趣的事情,有三五好友愛讀就好了

好想吃med can的檸檬批,想喝可樂…

之後再想!

jerrybecode commented 1 month ago

4/23; 4/24

Apr 26, 2022

太累了。四月。寒冷過去、濕熱上升的時節。大概是沒什麼變好的跡象,會隱隱希望回到在宿舍凍到難受的年初。年初竟然過去這麼久了。每年大概年末年初的時候才不會有那麼強烈的「忍受生活」的感覺吧。香港的夏天太長,並且沒有足夠涼拌菜與空調。怎麼最近總是突然想吃棒棒雞、涼粉…小時候夜晚風吹進房子,偶爾停電,點上白色的蠟燭沖涼,城市裡真是安靜啊。

千禧年初的鄉愁,在兩位先知自絕的89年和16年不就是所謂千禧世代開始與結束的節點嗎。當我去探討自己那種千禧年初代的鄉愁時,也就發現這不是單純的記憶美化。千禧年初代的意向,是夏天夜晚停電。文明的不穩定,田園牧歌式的微光。這是童年回憶中一個重要的場景。像是啟示錄,對於人來說是末來,對於神諭是最後篇章。

(長洲島,長洲島,海水中的岩石與灌木)

4月23日,早上起床做飯,糖拌冰鎮番茄,秋葵炒蛋,醬油雞翅;午休,躺下,性,歡愉;黑與金的沙粒,細軟的沙,暖和而乾燥,雙腳埋進沙裡好溫柔…還有零食,芝士腸,魔芋燒…(想吃小魚干)地鐵的冷氣,義大利餐廳,元旦之後第一次晚餐堂食,微黃燈光,愛的表達與擁抱,柔軟的軀體…讓我記得這一點點親切的汗的味道。

(好想去一個輕鬆的地方,香港太壓抑了。

思念成都的生活。我要過得安逸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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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3–23

Mar 23, 2022

雨。雨的存在真實,只是複雜思考活在雨之含義的擬像中,無法和文化割裂,亦無法與現實割裂。究竟什麼可以在現實的連續發生中撥動神經。因為我的想象力讓本體的投像置身在其中位置,軀體在這裡不是斷裂的,它是一個訊號接收點,負責產生所謂軀體反應,情緒是軀體反應的一般表現。新聞文本,無論是文字還是影像,都可以神奇地把兩個現實中此處的人投射進新聞現場,而這個過程之證明,在於情緒的共振,在同一頻道之間互相感知。可以判斷有,也可以判斷無。言語呢?言語本身就是一套又一套的隱喻。像是層出不窮的集裝箱。言語是確認共振的最後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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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 4, 2022

本來想好是10:00起床,沒想到鬧鐘鈴聲太小,直接睡到了十一點多,十二點多,然後再睡,醒來下午三點多了。白天睡覺不停做夢。大概是情色場景開頭,一位患癌的白人女子即將分娩,來自疾病的與生育的雙重痛苦,持續與猛烈的劇痛並行。我想,如果在那樣的情況下,應該先完成當下的事情。思考的場景是面向一窩粗壯竹子的綠色底部。之後要載她去農村的老屋裡面,司機是誰,忘記了,總之左轉右轉的時候司機開錯方向,我重新指揮,最終到了。下來就是大姨家裡,很多親戚已經在準備過年。母系的,父系的,活著的,死掉的,都出現了。我擊掌,從他們之間走過,飛快地打招呼,覺得和往常繁文縟節不一樣。表妹在我右臂的衣服上吐口水表示打招呼。無法拒絕,後來悄悄洗掉。開始年夜飯,似乎很少吃的。後來知道吃的在二樓。喝酒,每人倒一杯。已經死去的叔叔。也喝了酒。他似乎變成了我的同齡人。我在思考,是否之後要告訴別人,在夢裡或者是某種不明的機制死去的人也會出現。我跟他講述,抑鬱症的病恥感。我很確定平時雖然我們很少說話但是他可以明白我的感受。為了避開其他人的注意,我把內容全部寫在藥片上面告訴他,他也在藥片上面回覆我。他坐在我左邊。後來我們悄悄商量用手機。旁邊有家長在看,我把三片舍曲林含在嘴裡。藥片融化,我想我已經吃過今天的藥了,不能過量。於是找機會把融化的藥片吐了出去。再之後他與他的女朋友坐在二樓一個桌子上問我議會路線與示威的關係。我講,因為立法會裡的人無法代表民意,所以才有示威,反對他們要訂立的法。加之最終到12月的區議會選舉,因為可能改變行政與立法的局面,才這樣做。我似乎把12月說成了11月。再回顧2019年的情況,全港十八區只有離島區議會為建制派取勝,而其中與功能組別有關係。我突然出現在街角一個小商鋪,似乎在講,可能和離島交通不方便去投票也有關係。再之後我和婆婆(外婆?)來到一家醫院,因為在別人家過年沒有藥了。我的身份變成了一名白血病人與抑鬱症患者。要拿不同的藥。但是因為廠商的包裝不同,我有的藥很混亂。那個時候我是一名非常乖巧的小朋友,病史五年。醫生在一個教室一樣大的辦公室,跟我確定有的不同的藥。我打開書包拿了很多書出來,剩下藥的鋁片包裝在書包底部。忽然有人進來問我的狀況,我說前幾年一直沒有任何症狀,她們說是呀,有症狀已經是很嚴重的階段了。我發現我沒有那些藥。三種或者四種。悄悄給醫生說能不能幫我開藥,但是沒有人知道我在吃抗抑鬱藥物。正懷疑旁邊的長輩會覺得我說悄悄話很奇怪,但沒有。醫生說好呀,我掛職在這裡,開藥不需要程序,正好。於是開出來三種四種花花綠綠的藥,按照我帶來的處方。醫生偷偷指著「LDSM」(?)問我「那這個要嗎?」我心領神會她的字母代表抑鬱症(還在想,不應該是MCD?Major Clinic Depression)(但其實是MDD吧)。夢似乎到這裡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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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雨

Feb 22, 2022

香港這幾天好冷。這個冷要在香港才有意義。如果是哪個靠近南北極的地方,那本身就是冷的了。冷在香港是場場例外,就如雨林的晴天一樣不普通。很奇妙的是當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又與自己的經歷做了比較,某個城市,南或者北,乾燥的地方,或是潮濕的地方。但冷是真的。穿得比平時寒冷起來的時候還要多,可是衣服似乎失去了保暖的能力,就是冷,四肢末端像要僵硬了一樣。我總是擔心它們被凍壞掉。宿舍裡很空,幸好書桌書架床和衣櫃都是介乎黃與橙之間明度不算太高的暖色。如果是米白色什麼的,大概會更冷。宜家的灰色毛氈真是我找到最價廉物美的東西了,至少在這個好像不管怎麼消費都覺得自己虧了的時代。今早醒來腳冷得難受,發現原來是上半身把毛氈裹走了,腳只蓋了一層涼被。那一瞬間有點驚訝,原來這個毛氈能帶來這麼大的差別。

燙了兩次腳,一開始水燙得要死,但是很快溫度就降下來,腳可以放進去,然後同樣短暫的時間水又涼了,只能趕緊擦乾淨,穿襪子。晚上去百佳沒想到在下大雨,但既然準備出門了也就只能繼續走。鞋子打濕,襪子打濕,連褲腿也濕透半截。幸好運動起來不算太冷,就是身體保暖但腳尖冰涼,是很奇怪的感覺。另一種感覺,就是自己突然溫暖起來了,或者熱氣明顯散掉了。

走在下雨的寒冷夜晚裡突然會意識到自己渴望光亮。物理意義上的光亮。幾乎是一種本能的偏好。走在百萬大道上前一段很黑,但看到路燈的時候就好像飢餓的人看到吃的,某種形式簡單而無法細究的傾向。

(我無法復刻民國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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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b 19, 2022

室友搬離之後的宿舍氣氛真是有些許詭異。可能是因為紫霞的宿舍開闊,衣櫃,床,書桌等等傢俱也相對高大,突然空出來一半,不再有任何物品填補,讓人覺得自己置身在共產政權的國家中,到處都是宏大敘述的具象物,而獨自是自己特別渺小。可是石像什麼的都還好,偏偏這些龐然大物就是日常生活中的傢俱。奇怪,奇怪。

住進紫霞第一天就有室友,所以今天算是第一次體驗到在紫霞的房間裡獨享這個空間的感受。或許是蕭條,或許是空蕩,或許是寒冷,沒有日夜,夜晚光亮像病中恍惚的影子,白天沉水倦熏,凌晨四五點入睡,午間一點醒來,在一個聲音變得很大又很小的房子裡,睡覺,因為無事可做。無事可做,因為自己是個廢物。

以後無論如何還是要自己住。他人不可忍受,儘管非我的存在不是明顯就能看出來的,但無時無刻都要順應另一個人的時間,物質結構,這是在蠶食我。需要長時間的蓄力才能釋放出一些趣味,像拯救搖搖欲熄的火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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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b 15, 2022

沒有淚流

這裏乾燥 平滑

影子都滑走

政治屬於現在,現在由無聊的轉圈和爭吵組成。我不想關心正在發生的事情。靜止的,比如文字,自然,歷史,規律,給我衰弱殘朽的神經留著慰藉空間。

jerrybecode commented 1 month ago

1.24。以前好不明白為什麼楊總和崔教授會在我20歲生日那天說,終於可以快樂。現在看來無需解釋,因為那是肺炎緩和的一段時間,NSL通過前的最後幾天,總要找個機會開心一下。那陣時的確是不知道,或許理解真是需要經歷。昨天給親愛的姑娘慶生,真是開心呀,真是幸福,my dear girl turns 25. (1月24這三個數字也真可愛)(還有傻海豹)

1.25。見了新的精神科醫生。終於徵得一個可以嘗試減藥的同意(好吧,或者說「專業意見」),彷彿是我在給自己找理由。讓我試試。我的專業知識。

最近這年來真是對自然越來越親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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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n 17, 2022

夢見外婆還活著,只是很風燭殘年,很快死亡。她來到我面前,我們準備去一個地方,似乎是團年,或者聚餐。見到她的時候,她還可以自己站立,說話,但我陪她一起到吃飯的地方時架著她,發現已經深度昏迷,只剩下一點微弱的生命指徵。跟家人簡單解釋,都有點「沒辦法了」的感覺。緊接著夢中瀕死的主角從外婆變成一隻魚。魚的身體已經被削去半邊,魚骨赤裸在外,但它還在大口喘氣,以至於我覺得「還能救活」。我讓爸爸給它的鰓裡加一些水,加了,但似乎沒什麼作用。我走進看,只能看見魚頭和魚鰓連結的部分只有一點淡淡的血水,裝在魚骨片上。之後也不知道是怎麼商量的,覺得應該給它更多水,於是又讓爸爸加很多水,但是加很多之後卻發現,把魚的所有內臟都沖走了,於是沒辦法,「對於魚,我們盡力了」。

另一個是在一個露天活動上,有很多社團。準備找個地方坐下,似乎是要吃東西,但是有人走過來告訴我,大概是說我在這裡很不受歡迎。我於是就打算走開⋯平靜,似乎是非常習慣這樣的「尷尬」。

之後又是Nat從美國回香港了什麼的,夢裡面雙重夢境,「夢見你回來了,沒想到你還真回來了」⋯

還有在路上,我爸騎著自行車回或者電動車,我只能側著坐,右腳的襪子要被風吹走,只能很辛苦地勾著腳尖。想讓他停一下車,但好像路況又不合適。於是最後感覺襪子真的被吹掉了,但停下車來又看到左右腳襪子都還是好的。

還有是很幾個同學和prof在一起吃東西。土豆泥,薯條,亂七八糟什麼的。之後在一個電梯公寓的落地窗臺上做愛,大概是我渴望她的身體,半推半就開始戴上了指套(但我帶錯了手指,兩次),她說又要再買一些了,快用完了。做愛差不多結束之後發現三點多了,我要準備去上課⋯好像之前上過的課,聖經,德語什麼的。有泰國的同學,有韓國的同學,還有人直接和老師講西班牙語⋯課上有人和我做朋友就會得到一張sticker,然後坐在最右前的泰國同學主動和我做朋友,我就得到了一張sticker⋯又回到做愛的窗臺,我發現其實課程1點多就開始了,現在已經快結束,又想,這是Nicole的課,我必須去大保健開個「病假證明」了⋯

大概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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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n 16, 2022

昨晚睡前想要一起看「女性向的porn」,某SM玩具店的視頻,大概兩個女性互相刺激性器官。但其實很虛構。那麼長的指甲還塗了顏色,怎麼可能。於是就繼續做跟懷孕分娩有關係的夢,內容是一對拉拉情侶一起懷孕,在差不多同一時間分娩,夢裡的「音頻」大概是睡前看那段porn的音頻。陣痛。似乎她們的預產期分別是相鄰的兩天,但後面的反而先結束了分娩。

第二個夢是,似乎是和表妹一起去吃飯,一家很貴的餐廳。我心想要不要不要點那麼多東西,但她點完了所有菜,我發現自己只有一碗少少的湯,非常不開心,委屈,於是忍不住表達不滿。但她說剛剛點那些當然也包括我的呀,我才覺得OK。後來似乎是海膽飯,但不知道為什麼,那些海膽全都是魚子的樣子。

另一個夢是跟學生報幾位同學在一間教室準備活動,但活動還沒準備好就開始了,有人進來。我寫了很多張東西,塗鴉,或者文章,都在一張張很大的紙上面。這個時候走進來一個人,是毛澤東。他隨便拿起我的東西就看,我覺得隨手寫的東西被人看到是一件很尷尬的事情。於是我要他還給我。幾乎是搶回來的。後來他又伸手找我要,我拒絕了兩次。那時候有點壓力,畢竟他是很有權勢的人。但最終我還是沒有讓他看,因為我很確定確實我有權決定自己寫的東西給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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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n 15, 2022

開學一星期,最大的發現可能是,早睡早起真的會令第二天更有精神。很長一段時間覺得越睡越累,起床無力,睡眠之後完全沒有身體放鬆的感覺,可能是睡太晚,或者拖太久起床。當然,跟生活狀況有關,一來是起床也無事可做,無望可盼,二來是只有熄燈之後才有獨處的寧靜。白天的光線是如此喎噪。另外就是出汗之後的不潔淨感,導致身體沈重緩慢。

昨晚夢見世界上有幾個人出現了一模一樣的分身,且分身不是影子,而是同樣看得見摸得著的人。本以為可以以觸覺驗證,但是後來發現無論分身還是本體都沒有區別。分身會和本體做出「平行」的動作,只是偶有延遲。或許是因為一部電影。

情慾。可能是白天看了無數遍貓貓咬腰的視頻,總是在想那一口下去該有多舒服。對於肉嘟嘟的軀體的依戀。愛撫時喜歡用臉去蹭她的肚皮,用嘴唇親吻。藍色的毛絨睡衣和凸起的腹腰,女體的原構造發源於純粹的美。還有對殘缺,佔有,虐待,照顧,疼痛,奴役的幻想,我的身體貼在她的身體上,「你感受到胎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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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較涼,舒適的溫度,天色灰朦,像成都。昨天與韻青一起同周生出學校吃午餐,鼎泰豐,紅油拌面的麵條十分勁道,幾乎算得上目前吃過最佳的麵條。紅油抄手也不錯,可惜少了原產地的香辣。蔥花蛋炒飯也好吃,聽說是台灣米,和日本的米很相似,區別於香港常見的泰國米。鹹淡適宜,油光飽滿但不多不少,炒蛋真是恰到好處的香。周生似乎比往常精神好了些,面色沒有這兩年來那種常見的疲態。他似乎更願意談論學術的商業模式了,談了許多,以及這一兩年來對於中國情懷的轉變,無論是民間的惡意還是所謂自由派知識分子的冷漠。這一點我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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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ngwen

Jan 7, 2022

仍然抑鬱,以為堂食的最後一天會趁此機會出去晚餐一頓,後來還是不了了之了。沒濾渣的咖啡,放了芝士的黃油白吐司片,車厘子,還有亂七八糟的薯片條和鱈魚絲。發現自己討厭熱食。一想到熱湯熱水油膩膩黏糊糊的東西就反胃。可能是對於製作和清洗過程的排斥,也可能覺得熱食是一種精神意義上不潔淨的東西。有些強迫症式的潔癖,覺得自己很髒,全身每個角落都隨時需要清洗,對於他人更加排斥,身體接觸幾乎是不可能的,空間的交匯也讓我有被侵犯的不安和焦慮。今天有那麼一刻在心裡祈求周圍的人在我自殺後不要責怪我如此主動地粗暴結束「自己」與「他者」的關聯。並且開始抄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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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n 6, 2022

小除夕夜的一個promise可能達不到了,1月25日去見精神科醫生,以前沒有見過面,可能有什麼反而容易說話。大概沒機會討論兩年要不要停藥了吧。我大概,只要活著,就會一直符合「抑鬱」的狀態。真的很無聊,對於任何事情都沒興趣。是我的闕值太高,還是現實就是出現了無法回應當下的真空?社會震盪之後原本的institution崩壞了,出現的空間只是背負著歷史包袱的次生品,空間像纖維束一樣被剝掉,大腦被撕掉一層。相對剝削的印記不僅在於失去這個過程給人持續又不致死的打擊,還讓人不敢幻想希望,幻想希望的同時只擔心現實在走出現實的時候重新出現。肩頸也痛得陳詞濫調,原來痛覺在熟悉之後也會讓人覺得悶。今天下午走去范克廉樓,走去貼了許多廣告的展銷會,只是站在門口,就只留下了格格不入的突兀和乾貨的臭味,再經過白得讓我眼睛脹痛的新素食餐廳,再路過掛上大白布的山城角樂,以及層層疊疊圍起來的民主牆,我想夏天死灰復燃沒有盡頭,讓人精疲力竭,百佳在播放新年歌曲,那刻我只強烈地希望自己可以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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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c 31, 2021

年終

春天 雷暴 在心臟跳動 隱隱作痛

再猛烈一點

我並不想 還沒擺好受難的姿勢

就逃出這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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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ec 22, 2021

作業

Introduction: swinging between atomism and sociology

I was diagnosed with depression in May, 2020. It was the days aer the 2019 social movement in Hong Kong and the on-going stage of the Pandemic, in which every political and social order was suspended and every move was monitored and surveillanced. In other words, I was caught in a cage in which madness seemed to be a seuential response to reality.

Depressive symptoms appeared in February. Procrastination, fatigue, loss of sleep and appetite, and most symbolically, endless suicidal thoughts out of metaphysical deadlocks. I remember the moment I talked to myself, “it is here.” High school training in Psychology in fact made me a rm believer of neuron science. I knew terms like serotonin, neurotransmitter, synaptic cle and how they were supposed to function; sociological knowledge in deviance and abnormality also allowed me to excuse myself from feeling guilty of not being socially able to reply people’s messages, to nish my works on time, and to at least clean up my dorm. Yet I was eager to see the doctor. On one hand, I did need some chemical-readjustors to keep myself survive, for instance, to be able to fetch some water for myself when thirsty, to get up and eat something when hungry, and to stop hiding on my bed forever; on the other hand, I needed a proof from professionals to validate my experience and to justify my conducts. Being depressed is neither enough to be a depression patient, nor to receive treatment from medical professionals or condonation from society. Normality denes and defends itself by sorting out what is abnormal, but it does not allow any evidence of abnormality being disassociated from its domain. In my case, 「depressive symptoms」 at this moment were just indicators pointing to an unnamed consommation, no matter how I, the subject and object of these symptoms articulate on them, they were merely discursives, yet once they had been taken into account under the power of DSMV with a shared categorical name 「major depression」, they all become veried , and

therefore allegedly realised in their conseuences from me, the social being subjugated to uncontrollable forces resulted from the brain and hang up the on the middle air where every single moment turned into a tempo of constant exemption. I was then not held accountable for all my socially unjustied behaviors but the recognition of them, because the latter – a well-formatted process – diagnosis by a certicated psychiatrist, was to behold them all.

  1. e Metaphor between “Health Centre” and “Confessional”

e psychiatrist’s oce is just a duplication of a confessional in a compulsory modern form, where both the patient and the sinner pour out his/her inner pains and suerings to an authoritative gure. ese pains and suerings, grown up from the individual’s consciousness, sense of morality, and self-gaze, are therefore dispatched from the esh yet embedded into the more disturbing and vague state of mind that imprisons one in its mere existence.

Before I rst went to my psychiatrist’s house, I was asked to ll out a document with my name, age, gender, and ID numbers as well as some basic medical history. e writing space le for me was small, but the blank space for the psychiatrist was large. I had to be documented, not for a personal telling about her life events, but for the doctor’s reference. From family relations to recent uizzes, from when did I fall asleep to how much did I eat everyday, even the time in high school I once laying on my room listening to underground rock music and the days I stayed up all night to talk with friends, she was sincerely investigating on me just like a priest trying to gure out what unfaithful thoughts or deeds enchanted God’s follower. In this sense, the psychiatrist is an expert of reductionism, by which she cuts o every grand social picture my sickness once ltered through and stacks them into the consideration of calculated drugs with good intentions. I was obligated to be cooperative and confess to her, a person whom I just met minutes ago.

Aer writing down the details of my sickness and briey talking about what “depression” was, she proposed that I should receive sertralines and sleep pills. en, she asked me if I wanted to have some counseling sessions with some therapists, and I said “no”. I did not think that seeing a therapist, or self-introspection with a trained person would in fact change the social reality, and what I wanted was just to be back functioning rather than to get some emotional healings. I had got myself some indulgences. e doctor also reminded me that the side eects of antidepressant medicines could be strong at rst, and I should not stop taking the pills because of these eects. Actually, during the “documenting” process, she had already known that I had some psychiatric and neocon science knowledge and a positive view of them, and trusted me as a “good patient” by giving me a certain degree of autonomy on my making my own decisions. I was cooperative, of course, because I felt “I have nally been recognized”.

  1. Side eects, Re-imagination

When I think of the medication aspect, one of the reasons I am not so aversive to antidepressant drugs is that it provides me with what I consider to be a meaningful experience in two stages of depression.

In the acute stage of depression, side eects such as shaking, muscle twisting, irritable bowel syndrome were positive signs of the drugs. At least the drugs were doing something, and these side eects were also evidence of suering as they could be sensed physically rather than merely my inner unrest. In other words, they helped to concretize the psychological activities. When telling people what depression is, they can just feel the hyperactive muscle movements rather than to imagine “depression” in vain.

e second is in the maintenance phase when I reinterpret the side eects, its ‘abnormality’ brings me the psychological satisfaction of the ‘norm’ being broken. For example, when I was given the right to use a ‘prescription drug’ like taking sleeping pills, I reached an unprecedented

level of inspiration in the stream of consciousness and could feel the surroundings dierent from other days and put them into words, I thought to myself, “I have this surreal experience that no one else can have”.

Here are some pieces from my personal records:

I feel that there are very few narratives in the public domain on this level, many of them are about the ‘physical experience’ or the process of ‘recovery’ (or perhaps the former is to pave the way for the latter, the goal of medical culture…one of the things that the identity of the patient has to accomplish is the subjective desire for ‘positive recovery’), but such ‘inner drama’ that contradicts public expecations is quite rare. But this kind of 「inner drama」 is quite rare. On the one hand, it is possible that many of the agendas discussing power relations in the medical field now focus on the 「patient’s autonomy in decision-making」, while on the other hand, they all into the imagination that 「the patient is only passively receiving medication」. In ac, the de-stigmatization of depression sometimes may not stop at eliminating public misundersanding and stigma, but may even go as ar as 「actively accepting this identity」.

  1. Conclusion and insights

I understand that any medication is only instrumental to this ‘symptom’. e deeper problem is that for a person shaped by modernity, experiencing the irretrievable collapse of ‘social reality’ is akin to an artist seeing the ne crystal goblet smashed against a brick wall. e shattering of an imaginary entity endowed with self-consciousness is more painful than the immediate demise of a physical body; yet the “me” I want to present must be a ‘normal’ me, a unidirectional me, as good as anyone can be. I cannot let anyone know how I maintain this ‘normalcy’. It is part of being ‘normal’ to hide the traces of being ‘normal’ in any way. e world of order and rationality will criticise the ‘abnormal’ in order to reinforce its own normalcy. is is where the line between 「normal」 and 「psycho」 is drawn. ankfully my school provides a very humane health care system and the medical professionals here do respect the patients, but as it always is, a

「normal person」 has to be 「normal」 all the time to be considered 「normal, at least for now」, but a 「psychopath」 only needs to be 「crazy」 for a second before he or she is already 「normal」. It only takes one second of insanity to be removed from the category of 「normal」 in the present and in the future. Maybe the “sick role” play never ends, and only normalcy suspenses.

jerrybecode commented 1 month ago

Dec 17, 2021

最近好想變成一隻貓

最近好想變成一隻貓。在一條路上看不見希望的時候就想要趕緊跳出去。沒有中學時「在黑暗的隧道中離一個光明越遠時,離另一個光明也就越近」的希望,也最終不是字詞句章的練習。變成一隻貓,大概是隨時可以滿地打滾或者看見有趣的東西就用爪子去刨一下,坐著躺著都無所謂。擁有一個名字,或者很多個名字,人類無條件地寵愛一隻貓。

jerrybecode commented 1 month ago

對病態的冬天病態地懷念

Dec 10, 2021

逃學,成績異常不錯,沉醉於思考自殺,晝夜不分,枯萎的市鎮,醜陋的身體,網絡,充斥著惡與真實的網站,沒有目的地瀏覽,嘈雜而遙遠,忽明忽暗,身體部位的慢性疼痛,垃圾食品攝入,手寫文字,猶豫的剪刀單純出於懶惰和惻隱沒有剪斷活命的風箏線,這一定是陷入了雞血的蠱惑。連破敗的工業城市那樣的悲涼

jerrybecode commented 1 month ago

Dec 7, 2021

不自殺備忘錄(1)

感覺今年最大的實踐成就之一就是摸索出了窪地生物自我保存策略。

「大鳴大放」前期重點是把自己放在弱勢的位置,不討論實際矛盾,開篇指責對方「欺負人」,這樣一來就不是簡單的「論戰」了,而是可憐的「受害者」在正義的感召與支撐下英勇控訴惡霸的道德「清君側」。

大一點說,在香港享受各種政策優待的宗主國人民血淚控訴自己被香港人「歧視」,這樣一來文明社會就因為自身受到的道德問題指控而匆匆忙忙趕緊自我檢討,哪還顧得上釐清這些那些「權利與義務」;

但如果只是「敵視」就不一樣了,你討厭我,我討厭你,至少道德上兩清,誰都有資格為自己罵對方幾句,我爛,你特麼也不是個東西,fair enough.

小的來說,遇到熱衷「自蹲」(我發明的詞)的人,「正常」人還真沒什麼辦法。一方面是畢竟「正常」人們都還是十有八九規規矩矩按照你扇我一巴掌我揍你一拳頭的原始規則發生衝突,並且儘量把自己的認知放在「利益衝突」而不是「秉性優劣」上,「蹲子」的所作所為真不那麼容易察覺;但一旦察覺到,已經纏在證明「我沒有道德缺陷」這個網裡面無暇顧及真正的問題了。為什麼怎麼說都說不清,怎麼對都是錯誤,大概是這樣的「鬼打牆」。

未必毫無解決辦法。「及時止損」可以接受,前面已經繞進去了,除非是極其敏銳(但也扭曲)的人一開始就能大罵對方賤格之外,既然如此,可能最優選擇是停止解釋自己的「沒錯」,開始一個一個把前面的「錯」認了,態度要端正,「是是是,我做得不好,經過反省認識到錯了,錯了錯了,實在不好意思,您俾個面俾個面,免了我吶,哎唷。」

jerrybecode commented 1 month ago

Dec 7, 2021

不知道是因為打了疫苗還是純粹的冬天取暖,昨天下午睡了好久好久,醒來洗澡之後,又早早睡了。夢見中學時曖昧不清的那位朋友給我講了她爺爺的銀行卡密碼,我半矇半就把裡面的27.5萬轉到自己的卡上,收到驗證信息,然後開始一路躲避。躲到後來決定跑上九龍的一個天台,似乎是職工盟在的大廈,看見許多樓頂都還是不錯的空場地。後來很辛苦,想著為什麼要這樣子折騰,於是跟這位同學發消息說,我把錢都還給你。類似於求著那樣說,因為「逃債」的生活實在太莫名其妙了。於是我們在一起吃飯,準備說要不,我請客把這頓飯,又覺得過於「阿諛奉承」。後來這位朋友同意了我的請求,轉帳回去,只是「詐騙」的事情,還沒決定要不要告訴警察。我可能更多的是愧疚,為什麼要突發奇想轉走別人的錢。後來她說她媽媽在散步,六點多一直到凌晨,只是她媽媽還不知道這件事情,而她不能接受的是我騙走一位住房面積很小的老人的錢,以及「言行不一」給人帶來的困惑。走在路上「討好」的感覺,好像就是中學後來面對這位同學的狀態。

jerrybecode commented 1 month ago

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

我前天晚上在便簽上面給他寫了點東西(本來是要送一張知行樓門口櫻花的明信片)大概是已經很久都刻意沒怎麼看他的書了,因為總覺得「那時」太好,讀起來不免有「誰念西風獨自涼」「當時只道是尋常」之戚戚,但人總要生、存下去。

昨天下午那個課,他讓我幫手拍照,因為不知道是不是最後一課。我拍了一整節課,明信片還沒給他,但是下課前他大概回顧了一下這段日子,竟然給我們說「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當時只道是尋常」。(不知道是什麼奇特的原因,和明信片上的詩就這麼巧地重合了)他開始解詩我就拿著相機在教室角落拭淚,後來回到座位上拿紙巾,沒多久他寫了這八個字,搶拍到。

下課之後在圓廣把明信片和便簽的留言給他,他應該是很快就看了,然後在Facebook group裡面post了納蘭的全詩,然後換了這張照片。

「觸目荒涼、大悲無言」,我走回寢室之前跟崔欽赫說,一切尚能言說的都被流放,一切沈默的悲哀都進入無盡輪迴,他說另一張背對這八個字的照片,簡直看起來是悚然的「活死人」,我說其實「言說」和「沈默」彷彿是「兩楹」這個意象。孔夫子死前夢見自己在「兩楹」之間,「兩楹」後來變成「死亡預感」。(也很巧,我就站在在新亞水塔的孔子像旁邊發的消息)不是說必然是肉體的消亡,但「走進生命」、「活出時代」的人如保松先生,大概崔欽赫的感覺是精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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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平:簡直看起來是悚然的「活死人」,我說其實「言說」和「沈默」彷彿是「兩楹」這個意象。我看的是你微信的那張圖。昨天不知道具體的課堂細節,我看到之後給你評論是:這圖看得我好疼,那八個字,不僅指涉是這個搖搖晃晃的世界,也和右邊那位有了微妙的關聯…

我覺得這不是疾病所致。是你的生命體驗,是某些「只有你可以體驗到」的,為之崩潰動容大喜大悲的情緒…因為你自己的各種觀察體會,以及你準備的明信片、讀的詩句、和Chow的交流等等,以及事先基澱下來了太多的情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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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v 25, 2021

自殺備忘錄(一?)

一直很難回答一個問題,自殺的人是不是對愛的人太無情了。想來應該換一個視角。其實仍然是非常在乎的,所以沒有在「過去」的某一個時間點就死掉,而是因為對於這些人的惻隱而繼續味同嚼蠟地活了很久。

假設一個在前的時間點A和一個在後的時間點B(也是自殺的時間點),A-B之間的存在可以解釋成「本來在A時就要去死掉了,不過因為還是無法放下對在乎的人的考慮,所以活到了B」;而不是,「B的時候沒有A的時候那麼在意這些人了,所以去死」。不是的。但是A和B這個時間的extension活著還是一分一秒都很乾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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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v 25, 2021

感覺精神狀態一下子回到不比一年半前未開始食藥之前好多少的水平。無緣無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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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v 22, 2021

或許是因為降溫,昨晚竟夢見錦城落下絲絨般的小雪,樹枝上凝著冰晶。大概是最印象深刻的一場夢境,綠色的銀杏樹葉被凍住,晚天是寂靜的深海藍,月亮皓白圓滿,雪花與光線在樹葉間交錯。那是懷念去年在青城山下的時間嗎⋯寒冷是好的,寒冷是心甘情願被凍住,寒冷讓我還能清醒。什麼時候可以脫離如此閉著眼睛流連瑣事的空虛?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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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論文手記(2)|拋棄「乖乖主義」

Oct 21, 2021

不能再總是想著去尋求師長的blessing了。

十八年來在學校當學生,儘管知道有個叫做「師生關係」的權力不平等,但又意識不到自己對它的依戀。

這很正常。從不到兩歲半就開始在這樣的關係中,一直到現在,不能用時間設限。

這個依戀,簡單來說,是所有事情開始之前要得到一個類似於「定心丸」的東西。要被許可,被鼓勵,時時被稱讚,哪怕是建議完之後,也要得到一些類似「再接再厲」的話語。

跟著nicole做畢業論文和上導論很不一樣,儘管她一向嚴謹。

導論課的鼓勵是很多的,畢竟是剛入門的學生,要是互動式的小班課程都得不到所謂「情誼關懷」,本系應該收不到學生了。

論文。似乎不再是一個隨從式的學生。要自己去做,自己去想,導師嘛,只是一個提建議的角色。這個層面上我可不能再是一個「乖乖聽話」的學生了。

大概是,要變得aggressive. 我的研究題目就是有意思,有價值,我要來說服你,我就是要展示它的獨特之處,要令你誠服。

這個姿態是,

首先,我做選題和文獻綜述的時候,已經找到了「柳暗花明」之處;

其次,無論坐在我面前的是誰,都和我面對面坐著,給我feedback。這時候我們不再是一般意義上的師生,你提建議很好,我的想法也很精彩,我要做的不是照單全收,而是甄別,決定權在我的手裡。

平等。這個意義上來說是一種平等。

過去社教化將我塑造成一個奉行「乖乖主義」的學生,確實,在很多時候「看起來聽話」的學生,即使做錯事情,挨罵挨打也要輕一點,過往在這裡面得到很多即時的好處。但既然不再是一個學生,而是一個研究者了,何必要去討那樣的「優待」。

不如為自己確立一個新的樣貌,拋棄「長幼尊卑」與性別特質。

我覺得自己這個就是好,當然我是做足了準備工作,確實很好,你來看看,好,既然有這些還可以改進,那我就做到更好,好到你也覺得好。

對了,要平等,要不卑不亢,也是自己下功夫之後的勇氣,

對學問要誠實,誠實,誠實才是勇氣的後盾。

“jingwen, keep your magnitu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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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ct 7, 2021

毀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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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g 29, 2021

性腳本、性社會學與皮繩愉虐:追憶Gagnon 約翰‧蓋格農(John H. Gagnon,1931-2016)--開創「性腳本理論」(sexual scripts theory),奠定並影響「性社會學」(sociology of… twstreetcorner.org

想到「用藥」這個地方,我覺得我並不那麼排斥anti depressant的原因之一是它給我從兩個階段提供了 我認為有價值的涵義。

第一個是在acute stage,它非常明顯的「副作用」與其說是「副作用」,不如理解成一種「有意義、有份量的受苦」。

「有意義」的意思是,你必須要經受發抖、肌肉抽搐、腸應激這些「副作用」,才能夠換來「不抑鬱」(有行動力、自殺想法減少);

「有份量」的意思是,因為抑鬱症在我所處的醫學文化中並非如同「感冒」、「擦傷」這樣子的「輕症」,而副作用的巨大從另一方面是肯定了抑鬱症本身的痛苦,就是說,如果我「輕而易舉」就「治癒」,那是不是我整個患病體驗也「輕飄飄」的?

第二個是在維持的階段(which means,最急性的那一個階段已經過去了,但是自體的血清素水平還是依賴SSRI-選擇性血清素再吸收抑制劑,目前最主要的抑鬱症治療藥物 的維持),當我重新去詮釋「副作用」的時候,它的「異常」給我帶來的,對於「常規」被突破的心理滿足。比如說當我獲得「處方藥」的使用(特)權的時候、吃完安眠藥陸陸續續斷片同時意識流創作靈感達到前所未有的境界的時候,就如上面所說,『用藥者只有在友伴告訴他,進入那種生理反應的境界後的「意義」是什麼、怎麼用之後,接著自己在內心不斷詮釋、編織這些來自文化、互動與生理感受的元素,才能產生一次藥物帶來的「嗨」。』,這個時候抑鬱症所帶來的low self esteem會被「內心戲」的身份想像補償,「我有這種別人不可能擁有的超現實體驗」。

我覺得這個層面上公共領域的敘述是很少的,大家很多是在敘述「生理體驗」或者那個「康復」的過程(或者說前者是為後者這個醫療文化的goal做鋪墊吧…patient這個身份要完成,其中一個就是主觀上想要「積極康復」),但是像這種和大眾期待相悖的「內心戲」挺少的。一方面可能現在很多討論醫療領域權力關係的agenda上面都關注在「病人的自主決策權」上面,另一方面陷入了「病人只是被動接受藥物治療」的想像裡面。其實「病人」有時候的「去污名化」可能並不是止步於消除公眾的誤解和病恥感,還甚至有可能到「積極接受這個身份」的程度。(有點像lgbtq+ pride?)

jerrybecode commented 1 month ago

Aug 21, 2021

媽媽!

讓我愛你,讓我恨你。

人生在世三萬天,

就連沈默也會有盡頭。

媽媽,

我現在無法恨,也無法愛。

我有淺薄的思緒,沒有形狀,只裝著模糊的輪廓。

不屬於你的,終將,不屬於我。

jerrybecode commented 1 month ago

Aug 13, 2021

每次告別就是死去一點,

一點、一點、一點。

那時的你是明朗的、小心翼翼的,

我害羞,你看見我。

此刻的你是潮濕的、憂傷的⋯

我順著呼吸,钻進你的身體⋯

散發熱氣的,你的身體⋯你的身體,你的身體!你的身體⋯

我們活著,竟如此柔軟!

jerrybecode commented 1 month ago

5/8/2021 剪髮

2015年8月5日,從成都出發抵達上海,再飛越太平洋到達德克薩斯;

2018年8月5日,盧凱彤在跑馬地墜樓自殺;第一次panic attack,經歷一秒鐘的失明和失重;

2020年8月5日,與崔先生連夜奔向赤臘角機場逃難;

2021年8月5日,余英時先生逝世,黃耀明「無罪」,我今日主要在新亞書院和東區裁判法院。

所以今天剪了頭髮。2019年11月中大被暴力的壟斷者闖入,我的獨家村在那一天淪亡,彼時「痛心疾首」,此後只不過是越陷越深。逃難搬到了深圳,剪髮,因為無法殺人亦不能自殺,便只能以自裁身體一部分的方式代替死亡。

後來,以為頭髮稍長的時候,便可以重築山城一磚一瓦,沒想到只是更深的黑洞,失去身體的自由,失去言語的自由,還剩下不受約束生長的頭髮還算有一丁點自由。

時至今日其實過去現在未來已經像一篇因為根本不可能書寫的文章,所以繼續寫或者不寫也無所謂了。至暗的午夜時鐘剛剛開始轉動,我不再去寄希望於虛妄的「太陽還會升起」,所以頭髮留著其實沒什麼意義,儲蓄這麼久,一下剪了便算。

「我的一生充滿了恥辱。」

恥辱。在每時每分都充滿荒誕在綿延的世界,竟然總是不斷對人抱有期望,一點附和就要歡呼雀躍,失望就哭哭啼啼,真是充滿了恥辱。

「生命本身是如此醜惡」-「我的一生」(即是「我活著」的總和,自然是「充滿了恥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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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116–20210805,

與頭髮、時間、我的同一張遺像。凝視到的自我必然因為時間而已經死去。

jerrybecode commented 1 month ago

Jul 26, 2021

monologue 0726

最近在中國研究中心打工嘛,做一些數據,面對的就是黨史資料什麼的,然後就是電腦;director在旁邊隔間,但是沒什麼事情基本上互不干擾,也就來的時候和離開的時候互相打招呼,安安靜靜。剛剛終於熱鬧了一番,旁邊三個人,大概就是Phd學生,教授商量週末去哪裡聚餐一次。突然想起很久沒有這樣的感受。這一年半載或許是因為想要去做一些事情,或許是因為遇到了在做事情的人,自己竟然逐漸從一個書房裡的人變成一個參與社群的人,想起昨晚有人在活動上提出activists和內向者的衝突,作為一個內向的人(即,精力大多從獨處中來),其實覺得自己大部分精力都在面對不同的人這上面(對人的期待陷入虛無)。想起原來的學究朋友們,即使一起吃飯,聊的也是與什麼人長人短,執行實踐某某主義信仰的事情沒什麼關係的天馬行空,那大概是我對友人關係的最佳期待。畢竟我從來不覺得那些數據多麼枯燥,有時候我看見的是一個靜止的世界,我可以抽離地閱覽不經意間掠過的驚濤駭浪,但是我能觸及到的都無比寧靜。突然覺得面對書本文字,其實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

昨晚的setting 不知道為什麼 讓我覺得很像基督教那種小組團契 大家來分享自己作為基督徒 如何受到神的感召 如何被改變生命 遇到哪些信仰的考驗

(這種開始將一切意義消解後的無力感 我也不知道怎麼解決…如果一個人不覺得自己是meaning-driven 那麼ta做任何事情的考量 就不再是這樣的事情會為世界/自己帶來什麼⋯)我不知道⋯我覺得自己的思考是不可能擺脫xj說的那一堆「post-」的東西的⋯所以始終是在消解所有認知框架,也不可能有像昨晚fy啊那樣,有接近於信仰的「主義」(而且⋯我作為一個本身沒什麼堅定信仰,而且需要close friends來不斷給予positive feedback的時候,就太容易覺得毫無意義圈地自萌營營役役罷了⋯⋯⋯⋯⋯⋯);對「我的信念傳播得越遠越好」「我能做到的改變越大越好」(這不就是行動者的motivation)沒興趣 甚至抵觸⋯⋯我連公共寫作都停了。現在只覺得私人書信或者純粹的自言自語還值得提筆。「以前寫那些,不就是為了去影響別人,或者傳遞什麼嗎」,現在覺得不必了。

jerrybecode commented 1 month ago

Jul 26, 2021

1。我是多麼渴求我所珍視的,於我,視我獨一無二。不僅獨一無二,還要超出生命的長度,謂之「永恆」。在我之內的,不可腐朽;在我之外的,我已腐朽。

2。未得到之時渴望得到,得到之後害怕失去。我如此貪婪又如此暗中自喜。

3。「當下的絕望」遠比曾經的絕望更加絕望。

「當下的絕望」把「當下」作為困局放得無限大,以至於絕望本身可以逃脫我的理智和感官,讓「當下」的絕望比絕望更絕望。

4。所有的燈都熄滅了,我就睡覺。

我把所有的燈都熄滅了,或者所有的燈都熄滅了。

5。甚至「死亡」也不再是我曾經確信的出路。

jerrybecode commented 1 month ago

Jul 12, 2021

夏天的白光太多了。我很晚入睡,很早醒來,但是無事可做,所以間中待在床上,除了昏昏沈沈之外什麼也沒有。熱。熱使人恐懼,恐懼生活,而生活需要清醒,混沌就只適合睡覺。但哪有那麼多瞌睡。被困在島上,新聞高度一致,失望持續,看不見未來可是我不願意再移動了。如果可以得到比生命更長的確認我會願意終日在咖啡與熱麵包之前唱詩敬拜。空間的濘滯,沒有永恆作為前提,身體與時間分離的焦慮。

jerrybecode commented 1 month ago

Jun 15, 2021

5岁那年夏天,妈妈随着陈爷爷一行人到新开的酒店到县城工作,我好像在那里度过了一个暑假。

妈妈在办公室,我只记得早上我从床上醒来,洗漱完之后自己去二楼的餐厅吃早饭,因为是提供给客人的,所以各种各样的中餐菜式都有,米线是师傅现“冒”的,劣质的牛奶,寡淡的豆浆,还有掺了不少白糖水与色素的果汁,不过还有什么干煸四季豆,油炸花生米,凉拌木耳黄瓜,馒头花卷油条酥饼什么的也有,还有蒸蛋和水煮蛋,再是什么西瓜、哈密瓜之类的。我每天悠哉悠哉吃完,再帮妈妈拿一份去办公室(后来发现其实她早就吃饱了,让我带食物去她办公室的原因是上午给我加餐)。

有时候我拿一大堆吃的从餐厅出来,工作的叔叔阿姨就找我开玩笑,不让我拿走,我说我是王总,叫我王总,叔叔阿姨也叫我王总,我就真的以为我是王总,后来酒店里的人都叫我王总,然后有一次总经理拿着他的工作牌给我,让我去检查工作,我戴着牌子看见保洁阿姨没打扫干净地面,就在纸上写“kòu 5 元”,结果月末工资单出来阿姨真的被扣了5元,我妈看见一脸黑线说我瓜娃子,我心里还挺愧疚,但又觉得的确是别人让我去检查的。再后来有一次的早餐,我又拿着一堆吃的出餐厅,一个有点什么亲戚关系的叔叔开玩笑,说我没有餐卡不能走,我说我是王总,我要去我妈办公室,他吓唬我,随手把面包刀拿出来在我面前晃,我吓哭了。

我还觉得另外一个刚来的姐姐很丑,她叫小茜(希?溪?);同时又有一个年轻的阿姨,我觉得很好看,我喊她刘美女。有天晚上我跟着她们去吃火锅,她们互相敬酒,我悄悄跑去刘美女耳边说,“丑女敬美女!”,没想到被小茜听到了。后来我妈又黑线,说小茜回员工宿舍哭了好久。好吧,那个时候“美”、“丑”对我来说好像只是“红”、“绿”一样的形容词,不过我确实不知道,“美”、“丑”这些概念从何而来。

还有就是帮妈妈做账的李阿姨,她天天跟她老公吵架打架,有时候身上总是有些伤痕,说话声音也哑哑的,但是大人们的态度总是“不问别人家事”,我当然也没有“家暴”这个概念。后来李阿姨经常请假,酒店要辞退她。一天下午只有我和李阿姨在办公室,我妈不知道去哪里了,李阿姨就说要带我去买零食,我一口答应,我们去了附近的超市,我买了一些海苔之类的东西。后来我妈看见我的零食,问我,是不是李阿姨带你去买的,我说是,我妈又一脸黑线。我就没弄明白为什么。后来想起来是“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但我也不知道那位李阿姨到底多没办法,才想到要带我去买零食,并且觉得这样能让她留下来继续工作。家暴与失业加起来,大概我吃了一次莫名其妙的“病急乱投医”零食。

我跟我妈有次在营销部的办公室吵架,吵什么我忘了,我生气地说,“以后再也不跟你说话了!”苗叔在旁边笑,说,“不要轻易说永远”;后来他又总是问我诸如“0–2=几”、“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是什么意思”之类的问题,我有时候答对,有时候答错。我喜欢用他的电脑玩奥比岛,再后来我在上面搜偶然看到的“99种姿势”,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的搜索记录上面全是别人怎么做爱。他有时候教我用google earth,比如找出来酒店门口的庭院,连树也能看清,汶川地震的时候,前几个小时通讯系统都没什么信号,我们是在那台电脑上找到“汶川地震”的新闻的。再有一次我想去玩电脑,苗叔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我等了一会儿,他还在哭,我觉得不能说“你起来一下去旁边哭,我要玩电脑”,毕竟他很伤心,我也不知道他伤心什么,是不是失恋了,还是谁死了,然后等了一阵,玩不成电脑,我就离开办公室去别的地方玩了。

jerrybecode commented 1 month ago

May 1, 2021

不知道人家看著我笑嘻嘻又真心誠意說好想死啊是什麼感受,對我來說這句話的顯著程度降低了很可能是因為頻率增加所以無所謂了,而不是真實度減少了。不過想想要是人家聽到一個人在面前說,好想死啊,又碰巧有點危機干預的意識,那還是有點嚇人。要不要脫敏,防疫常態化,做愛常態化,想死常態化…

天才情節是否是一種慕強心理?未必。更有可能是認同與自己同質的種類。天才和孤獨當然沒有什麼直接因果關係,可能單純是因為數量少。當然,這是一個崇尚智力的人類世,某些特質恰巧被崇高化了罷了。

結合以上兩點可能得出一個推論:天才,人數類群少,孤獨,死亡率高。反過來推一推,想死的人跟是不是天才沒有關係。

jerrybecode commented 1 month ago

不说话作为一种抵抗

Apr 24, 2021

一个二个忠臣良将模样,还不是说着正人君子满口天地人君亲师的talk that shit来装饰自己为抢得一张好人堂入场券死打烂缠的无聊兴趣,你好你好今天天气真好吃了吗吃了吗请进请进您要点什么哎哟您瞧您这大驾光临的,沃日尼玛哦傻逼人类,老子决定除了飞船上的人都不说话了,清静。

jerrybecode commented 1 month ago

盐酸舍曲林,一年

Apr 23, 2021

时隔大半年后复诊,惊奇于医生竟然对我这个case的记忆还这么清楚,本来猜测停药已经可以开始,不过由于医生强调我这样从15岁到19岁就有过两次recurrent depressive episode的情况最好还是在恢复阶段多巩固。

当然啦,我知道这背后的数据支撑,再复发一次搞不好有机会喜提5年的药物治疗周期或者直接终生服药,嗬。

(但从数据上来看这种频率不是註定了将来一定会复发吗,信心十足)

在大东山上看见很多晒干的蚯蚓,想起2016年的暑假。药材。

已经想好了,要让我深交的人增加的速度远低于离开的人,如果有幸能活得足够长,等这些人都死了,或者都与我无关了,那个时候若是要决定自杀,也没有任何道德负担了。

jerrybecode commented 1 month ago

Apr 14, 2021

解體

每隔一段時間經歷一次失實雖然挺有意思但也挺困擾的。平靜,平靜得覺得所有人和事情都跟我沒什麼關係,我跟這個世界的bonding僅由一縷棉花黏合在一起…也不知道過去的時間發生了什麼印象深刻的事情,生活經歷好像淡得像被沖去大部分顏料的德彪西畫作。這時候在你自幼熟識、摯愛的人面前好像陌生的,只剩下社會習俗培訓出來的emotional response,別人在開心什麼,我似乎應該跟著開心,便學著開心的樣子,別人在難過什麼,我的沮喪大概也是照貓畫虎,感受不到自己任何情緒的存在。

jerrybecode commented 1 month ago

沙丘

Mar 31, 2021

三月末四月初是我每年要捱的沙丘,要怎麼過去。遙遠,只剩下眼睛凝視的精神figure有如過度曝光。春天它自己的情慾高漲絨毛和詞把溫度往我身上塗,細微的傷口,鮮血,結疤,痛且癢,紅腫。臥軌的,吞槍的,跳樓的,以及不甘心病死的,墜落的,生辰,忌日,攪和起來連海水都扭曲成凝膠狀血液的漩渦,抽搐痙攣人死掉之後很快面無血色,蠟油開始浸出。滾燙的沙丘。

jerrybecode commented 1 month ago

Mar 27, 2021

21.03.15

蒸汽溫柔 沐浴露溫柔

玻璃窗溫柔 暖燈溫柔

它們大聲說話,

把我和這個身體隔絕開來

我也開始流動。

25M

jerrybecode commented 1 month ago

Mar 27, 2021

21.03.18

在二十七或者二十八的某一天

我坐在一間唐屋的窗前

牆上有影子、門票和照片

以前喜歡在南方公園聚會的朋友們

還是會把歌詞抄在紙上

有些人吞了石頭,有些人長了尾巴

我想起許多名字,

作家的經歷是流亡?;詩人的靈感是自殺?

這一天我似乎死前寫了篇回憶錄

上面是關於誰吃了誰的嘴巴

jerrybecode commented 1 month ago

无题,3月下半部分

Mar 22, 2021

1。 我还是会以打上情意结的方式怀念80年代,有关如何避免“启蒙”的锋芒与沉沦进弥赛亚时间的黑洞里。从“亚洲铜”击鼓开始正式入场,到无视黑夜与黎明的大风结束,我现在是不是只有沉默。应该说这种沉默是60年代海岸线另一方的边缘产物,在精神家园被粗暴攻陷之后再也无法与旁人言说(尽管与在此相建立的共同体不断通过言语回溯、阐释、重构)。(1)当我两手空空站在你面前,你不能说我一无所有;(2)这些都是热爱生活的年轻人,他们不能明白我此刻的悲痛。

2。或许以上也是与时代解离的一种。另一种是向未来跳跃。人们大概觉得更早之前那群黑乎乎的影子倾心追求得道成佛或者进入天堂是一场宏大的幻灭,但现代的对于商品的迷恋何尝不是同样的虚无…诸多偶像不断换场更替,追随者原来永远供奉着自身狂热塑造出来惩罚推石的伪神。(同性恋问题-身份政治的难题在于纠结符号的桎梏而忽略了互动的dynamics。甚至相反,是互动塑造出的身份,而不是身份开始奠定了互动的结构;现代社会-后现代建立一个中和联结点,是position to right。身份之形成在权利的拓展与限制之中诞生。或许在这个基础上可以开始破解保守运动自身也未意识到的蛊惑神话了)

jerrybecode commented 1 month ago

Mar 13, 2021

無題(我想喝奶)

在这个紧接着正午的夜晚

你应当像白色牛乳那样流淌

流过细腻的岩石,也流过病中的地衣

和油畫一样,你用身体覆盖着棉外套

油画里时钟浮游在亮蓝色的河上

指针点出许多宝石,布满河床

黑暗之中,一只玻璃杯在唱歌

這歌聲歌声絕不能只依附墙上

但你吃飽了水影下細碎的寶石

一粒汗水从我眉端滑下

月亮也随之掉落

所有的笔都要停止滑动

所有的纸都要折叠起来

– —寂靜了,寂靜了!

这个时候,谁在河流之中滑倒,水珠四溅

这个时候,我应当夺取你鲜血充沛的唇

哈哈

wjw

cu

jerrybecode commented 1 month ago

Mar 11, 2021

若干重大生活問題

0。雨有錯,但不能全怪雨。

1。 起居飲食。不吃早飯,午餐晚餐不定時,並且既難吃又垃圾食品。睡覺。可能快要接近良好作息的起床時間。以及難以起床。每天早上醒來不知道自己應該幹什麼呢?既然所有事情都隨即波動我為什麼要按照人類作息生活。於是也有諸多不便。

2。延遲。在所有事情上都以延遲完成作為導向,細節例如無法在使用物品之後立刻放回指定的位置,以至於總是弄丟東西;比如對信息,十分拒絕,打開絕大多數聊天窗口回覆信息是一項日常挑戰;再比如校內的事情,費用,物資,寧可不斷被罰款也不去處理。

4。毫無動力。學業。目前的大學生活境況,是一部分,學科本身無法回答到終極問題,教學死氣沉沉,失去一頭扎進文字世界的任何興趣,競爭內捲,異化。加之本身學科選擇是用愛發電,要怎麼在一個正向反饋、形而上探索、收益上都看不到任何欣喜的狀態裡繼續做點什麼。敷衍了事。

5。也有可能,哪裡都是問題,所以從哪裡開始解決問題都是解決問題。最最基本,按時吃藥。